潮湿的海风裹着咸味钻进鼻腔时,我正在港口修补那张用了五年的渔网。隔壁老约翰的渔船刚靠岸,甲板上堆着闪着银光的沙丁鱼。这个场景重复了二十年,直到我在旧货市场淘到那本用油布包裹的《波塞冬航海志》——书脊里掉出的羊皮纸,用褪色的朱砂画着长着翅膀的巨蛇,旁边潦草地写着:"当罗盘指向燃烧的星辰,咸水将变成蜂蜜"。
我把存了十年的积蓄换成三样东西:1823年产的黄铜六分仪、能煮二十人份鱼汤的铸铁锅,还有半箱用蜡封口的朗姆酒——老水手说这是「海上货币」。真正珍贵的装备清单,是我用三瓶威士忌从退休领航员那里换来的:
必备品 | 容易被忽略的 | 看似无用实则救命 |
淡水净化器 | 蜂蜡耳塞 | 装满故乡泥土的布袋 |
星象图 | 铜制口哨 | 刻着母亲名字的银勺 |
在亚速尔群岛附近,我的二手单桅帆船「玛蒂尔达号」撞上了水母群。这些半透明的生物在月光下像流动的琉璃,却让船速骤降到每小时1.2海里。这时候《航海异常现象手册》第47页的知识派上用场:往海里倒三桶掺了柠檬汁的淡水,水面果然浮起一层珍珠色的黏液。
真正的考验来自魔鬼三角区东侧。这里的星空会骗人——仙后座比平时多出两颗辅星,导致六分仪测距误差达到17海里。我参照《古阿拉伯潮汐手抄本》的方法,用缆绳系住空酒瓶沉入海底,通过水流阻力变化修正了航线。
当船头撞上第一块金色礁石时,我知道找对地方了。这种礁石在《失落的海洋矿物志》里有记载: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,遇潮汐会发出类似管风琴的低鸣。
三根蚀刻着人面鱼纹的玄武岩柱呈三角形矗立,我用从威尼斯玻璃匠那里学来的镜面反射法,在特定角度看到了隐藏的航线图。最难破译的是用鲸须编织的绳索文字,需要结合潮涨潮落节奏来解读——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织渔网时哼的古老船歌。
穿过由发光水母构成的海底拱门后,海水突然变得粘稠甘甜。这里的浮力很诡异,铁锚居然漂在水面。我按航海志提示,往海里投入最后半袋故乡的泥土,前方顿时显现出由珊瑚构成的航道标记。
黄昏时分,玛蒂尔达号的船艏像触碰到了某种温热的东西。那不是沙滩,而是无数枚氧化变黑的银币形成的海岸线,远处金字塔的尖顶刺破云层,塔身覆盖的黄金薄片正在演奏着四百年前的风。
船舱里的怀表突然同时响起,六种不同的报时声里,我看见第一只长着翡翠色翅膀的玳瑁龟浮出水面。它背甲上的纹路,竟与羊皮纸上的巨蛇图腾完美吻合。